重阳的山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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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当手机屏幕亮起“重阳”二字时,六年前那个被阳光晒透的周末突然从记忆深处浮起。那时我的东风小康已伴我走过六万多公里,车门上细小的划痕在秋阳下泛着银光,后视镜上挂着的平安符褪成了米白色,在风里摇晃时发出沙沙的轻响,像一页被翻得卷了边的旧日历。 母亲天不亮就开始准备行囊。她将月饼切成均匀的八瓣,说是“分享的甜蜜才最圆满”;苹果用报纸层层裹住,仿佛在保护某个珍贵的秘密;煎饼叠成规整的三角形,码在保温盒里像一摞金黄的日历;就连醋炒土豆丝都用玻璃罐装着,油花在晨光中泛着琥珀色的光。我靠在厨房门框上笑她“比春运带年货还隆重”,她只顾往背包里塞纸巾:“山上的风硬,别吹哭了找不到擦的。” 马陵山的轮廓在薄雾中渐显时,车载广播正播放《故乡的云》。母亲突然指着山腰那片火红的枫林:"那颜色像不像你小学时画在作业本上的太阳?"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层林尽染的山坡上,几株野菊正倔强地探出头,像散落在时光里的纽扣。 山脚下的木质台阶还沁着晨露的凉意,青苔在板缝间织出翡翠色的网。我搀着母亲转过九曲木阶,青石凿成的台阶便次第展开,像一册摊开的古老书卷。她在第三级青石前驻足,指尖抚过石缝里绒绒的苔藓:“你七岁那年在这儿摔破膝盖,血珠子滚进青苔里,染得跟现在这颜色一模一样。”晨风掠过,她鬓角的银丝与苔藓的绒毛同时轻颤。 半山腰的观景台是天然的画框。母亲把保温杯里的红枣茶倒进我带来的马克杯,蒸腾的热气在她银白的鬓角凝成细珠。“你爸在世时,总说重阳要登高望远。”她突然说,目光越过层层山峦,落在很远的地方,“现在轮到我带着你登高了。”山风掠过时,她围巾上的桂花香与满山松涛交织成网,兜住了所有欲言又止的话语。 我们在望海楼前分享带来的食物。母亲坚持要用她那套青花瓷餐具,说“金属筷子夹不住家的味道”。当她把最后一块月饼递给我时,一只红嘴蓝鹊突然从枫树枝头掠过,惊落了几片火红的叶子。那些叶子打着旋儿落在石桌上,像时光寄来的信笺。 “你看那棵老柿树。”母亲突然指向崖边。三颗橙红的果实挂在虬曲的枝干上,在秋风中摇摇欲坠。“那年你七岁,非要摘最高的柿子,结果摔进溪水里,哭得比现在这些柿子还红。”她说着自己先笑起来,眼角的皱纹里盛满阳光。我忽然发现,她的笑声里多了些沙哑的颤音,就像她总说“人老了,连笑声都掉渣了”。 下山时暮色已浓。车载广播换成了单田芳的评书,母亲却已靠着车窗沉沉睡去。她的白发在路灯下泛着柔光,与六年前的乌黑形成微妙的对比。我轻轻调低空调出风口,生怕惊扰了这片刻的安宁。后视镜里,马陵山的轮廓渐行渐远,却永远定格在记忆的取景框中。 如今每逢重阳,我总会绕道经过马陵山。山道依旧蜿蜒,枫叶依然燃烧,只是副驾驶座上再没有那个精心准备行囊的身影。但每当山风掠过耳际,我总能听见母亲的笑声在松涛间回荡,看见她站在望海楼前,将满山秋色都揉进了眼角的皱纹里。 手机日历的提醒又亮了起来。我打开储物柜,取出那套始终没舍得用的青花瓷餐具。窗外的桂花香与六年前一般浓郁,而有些回声,注定要在时光的山谷里永远飘荡。那些被母亲精心准备的食物,那些在山路上洒落的笑声,都成了刻在年轮里的印记,在每个重阳时节悄然苏醒。 本网通讯员:石启平 (编辑:东北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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