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页里的光
我家里的灯光总是明亮的。书柜占据了家里的一整面墙,爸爸喜欢收集历史和军事类书籍,书柜底层堆满了厚重的大部头。妈妈是小学老师,她更偏爱散文和诗集。杨红樱的《笑猫日记》、冰心的散文、沈石溪的动物小说……这些都是我的宝贝。那时物质不算特别丰富,但书是家里从不吝啬的购买项。周末逛书店,像是个固定的家庭仪式,妈妈牵着我的手在儿童读物区细细挑选,她的手指修长,翻页的动作总很轻柔,像是在抚摸珍品。 每当带着油墨香的新书到家,我会第一时间趴在客厅里铺着厚厚玻璃板的长方桌上读起来。妈妈批改作业时,我就挨着她坐,把脑袋蹭在她的胳膊边。有时遇到不认识的字,或不懂的情节,便侧头问她,她推一推眼镜,温声细语地解释,有时还用红笔在书上轻轻勾注。灯光落在她翻飞的笔尖,落在那些印着方块字的纸页上,也落在我小小的、专注的心田里。 印象最深刻的是我大约五岁时的一个夏夜,外面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我翻来覆去睡不着,吵着嚷着让爸爸讲故事。他随手拿起一本《小桔灯》,坐在我的床头开始读。我听得入迷,直到他讲到:“十二年过去了,那小姑娘的爸爸一定早回来了。她妈妈也一定好了吧?因为我们‘大家’都‘好’了!”我晃着脑袋问爸爸:“她妈妈真的好了吗?”爸爸笑着放下书:“当然了,不早了,快睡觉吧。” 那时候我不懂书里的真实含义,醒来后便找到妈妈,非要让她给我做一盏小桔灯。妈妈拗不过我,只好应下来,于是我便拥有了一个同款“小桔灯”。妈妈总说:“爱看书的孩子,心里明堂。”于是我开始了漫长的读书之旅。那些书页在我手里翻着翻着,日子就像书里夹着的树叶书签,平平展展地过去了。 大学毕业后,我背上行囊,走进陕北矿业韩家湾煤炭公司,成为了陕煤集团14万职工中的一员。在这片轰鸣的黑金土地上,我看到巨大的筒仓耸立,管道纵横,日夜运行声不绝于耳。当时,我被分配到机电运转队,作为一名基层通讯员,我手握笔杆,却有些无从落笔——写什么?怎么写?产量数字、会议摘要、安全口号……最初稿纸上挤出的几行字,像硬邦邦的统计报表。 既然在纸上写不出鲜活,那就到基层深处,到人堆中间去寻找。我的办公室不在窗明几净的大楼里,而是在每一个产生新闻的缝隙里。作为一名女生,我不下井,但泡在区队班组里,多少能耳濡目染一些。调度室里密密麻麻的屏幕闪动着,调度员眉头紧锁地忙碌着;轰鸣的机修车间里,师傅们蹲着讨论抢修方案;班前会后工人们一边去上班,一边聊着最近的“新鲜事”……走进一线,我才摸到了矿山的温度。我的眼睛像探照灯,捕捉这些日常碎片,原来矿山的脉动,就在这些平凡岗位的认真回响里。 后来坐进机关办公室,成为一名宣传干事,我的包里除了纸笔,还多了摄影设备、录音笔。镜头聚焦在哪里?专题会上讨论攻坚难题的技术骨干;新职工上岗操作时紧张到攥汗的手;领奖台上刚获得荣誉职工眼里的泪光;职工书屋里女职工围读分享时的微笑……这些瞬间被我一一捕捉,写成新闻报道、做成暖心视频,字里行间蕴藏着矿山发展前行的力量。 在公司,职工书屋是大伙的温暖港湾。明亮安静,窗几通透,整齐排列的原木色书架,干净整洁的阅读桌椅,时常抽空去坐坐,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油墨味,混着翻动书页的哗哗声,形成一种奇妙的安定感。书架上一本本厚重的书籍,成了心头最熨帖的角落。 灯光是重要的连接。儿时家中灯下母亲阅读的剪影,让我学会了用阅读丈量世界;初涉矿区时,一线工人安全帽上的矿灯和他们工作间隙执着于册页间的微光,让我学会了辨识矿山的呼吸;职工书屋明亮的灯火如同灯塔,映照着求知探索的身影;而我桌上那盏常亮的台灯,则成了汇聚、凝练、传播这片土地温度的见证。 从小在爸妈书桌边翻书的我,如今用笔、用镜头、用心记录着韩家湾的时光流转,这路走了挺长。二十余年光阴如长河,从家里那盏伴读的灯,到韩家湾一盏盏夜以继日、照亮奋斗之路的灯,这束光始终亮着。 我写下的每一个故事、拍下的每一个瞬间、整理过的每一份资料,都绽放在这片黑色的沃土上,透着大伙学习、琢磨、用心生活的“热乎气儿”,这正是企业走得稳、走得远的底气。我想继续将矿区的奋斗、日常的温度、成长的喜悦、不断求索的脚步,一笔笔、一帧帧、一本本地留下来——让这片热土上看似平凡的点滴努力和无声坚守,都能借着书页里的光和纸墨间的香,抵达人心深处。 本网通讯员:杨楠 (编辑:东北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