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来生

2025-06-09 09:06 [佳文赏析] 来源于：云南会泽供电局作者：张学香

导读：倘若有来生，我愿做一棵长在悬崖边的野松。无需参天，只要能把根须扎进岩缝，在贫瘠的山石中活出苍劲的姿势。让过往的飞鸟歇歇脚，听山风讲述远方的故事，看云雾在脚下聚散。不必思考为何生长于此，也不必忧虑何时倒下，只是静静地活着，与岁月对坐，与时空

倘若有来生，我愿做一棵长在悬崖边的野松。无需参天，只要能把根须扎进岩缝，在贫瘠的山石中活出苍劲的姿势。让过往的飞鸟歇歇脚，听山风讲述远方的故事，看云雾在脚下聚散。不必思考为何生长于此，也不必忧虑何时倒下，只是静静地活着，与岁月对坐，与时空同转。

树的一生，无非是在春夏秋冬四个季节里发芽、长叶、落叶、休眠中周而复始的循环。我见过许多树，有的被雷劈了，还曾坚韧不拔的站立着；有的被虫蛀了，树皮剥落，露出惨白腐朽的木质；更多的是默默无闻地活着，直到某一天被锯倒，连根拔起，为人类奉献自己的身躯。树不会抗议，也不会哀鸣，它只是顺从地倒下，成为人们记忆里模糊的风景。
若有来生，我倒也愿意做一只鸟，振翅高飞，不仅可以在天空自由飞翔，还能俯瞰人间的世事沧桑，读阴晴圆缺的故事，然而飞鸟亦有其苦。我曾在冬天养过一只受伤的麻雀，它在寒冷的雪地里跳着，寻找着可果腹的食物，心生怜悯的我把它轻轻抱起，带去工作的宿舍，装进一个旧电表壳里，放在取暖器旁取暖。随着温度的上升，小鸟也有了精神，它开始在宿舍里蹦跳低飞，也会吃几粒饭。我给它取名叫小黑豆，因天气太冷，不敢让它出去。我心想等天气回暖它能自己觅食再把它放归大自然。我养了小鸟两三天后，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晚上，原本很精神的小黑豆突然又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第二天早上就永远闭上了它乌黑的双眼，我把它埋在一个在堆里。那时我深感众生生命的脆弱，飞鸟的自由，却也不过是一种假象罢了。

做水中的鱼又如何呢？看似逍遥，实则也终究逃不过生老病死。家里养的金鱼今天还自由的摇头摆尾，次日就不明原因的一条条慢慢死去。死了买，买了死，养的时间最长的也不过十多天。看它们有气无力地张着嘴躺在鱼缸角落喘息，像是在和这个世界做最后的祷告。不久便肚皮朝天，浮在水面上了。
思来想去，竟觉得还是做人最为妥当。虽然做人也有做人的难处，要吃饭，要穿衣，要养家糊口，要面对生活和工作的压力，同样要面对生离死别，还要应付种种莫名其妙的规矩和机心叵测的人。但至少，人可以思考，可以决定自己是站着死还是跪着生。人可以愤怒，可以悲伤，可以爱，可以恨，可以写文章发牢骚。这些情感固然折磨人，却也使人不至于沦为一具行尸走肉。

然而若有来生，我终究还是希望能做一棵树。不必思考，不必选择，不需为生计而发愁，不需为难自己，只需站在那里，随着季节更替而变化。春天开花，夏天成荫，秋天结果，冬天休眠。即使被砍伐，也不过是一阵剧痛，然后归于永恒的寂静。树的痛苦是短暂的，不像人，要将痛苦反复咀嚼，直到它渗入骨髓，将人折磨致死。
当然，这些都不过是痴人说梦。来生之事，谁又说得准呢？或许根本就没有来生，我们只有这短暂而漫长的一生，要在这有限的光阴里，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无论这角色多么微不足道。

树不会思考来生，它只是活着，直到死去。而人却总爱幻想不存在的东西，以此来慰藉现实的残酷。这大概就是人与树最大的不同。
一日翻到了旧时的信件，里面包裹着一本学生时代未用完的彩色信纸和几页连我也记不清为何未续写完的信。让我想起曾经在课堂上沉浸式写信的样子。这让我猛然觉悟，我们连今生都未能全然经历，却总着急预订来生的剧本。

每天清晨都能见到小区的工作人员清扫院里的落叶，他挥动扫把的节奏安稳而笃定，仿佛不是在清理落叶，而是在书写某种我看不懂的经文。阳光穿过他的扫帚时，地上的影子竟像一棵正在生长的树。原来人不必等到来世，此生就能活成树的模样。
暮年的托尔斯泰曾在日记里写道：“我渴望成为所有人，却连自己都尚未真正成为。”这大概就是所有来生幻想最苦涩的真相——我们总在别处寻找圆满，却忘了此生就是最精妙的道场。

本网通讯员：张学香

（编辑：东北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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