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山·悦己
山在那边,青的,远的,在缥缈的距离中缄默无言。 我向来爱山,却不知为何。大约是因它不似人那般絮聒,亦不似水那样善变。山只是山,高也罢,矮也罢,横竖都是沉默地立着。人看山时,山亦看人,只是人不知罢了。 初春时节,我怀揣着满心的期许,独自踏上寻访一座小山的旅程。山不甚高,石阶却多,一级一级排上去,竟像是通往天上的梯子。我走得慢,走走停停,倒也自在。路旁的野花,宛如散落人间的星辰,蓝的澄澈、黄的明媚、紫的娇羞,它们或三两成群,或独自绽放,不张扬、不隐匿,以一种最自然的姿态,迎接每一缕阳光的轻抚,每一丝微风的呢喃。我想摘一朵,手伸出去,又缩回来——何必呢?让它开着罢,绽放属于自己的绚烂。 行至半山腰,一座古朴的木制亭子映入眼帘。我坐在里面歇脚,看山下的人家。屋顶黑瓦白墙,排得齐整,偶有炊烟升起,便活了起来。山下的人们,各自忙碌在自己的生活轨迹里,耕种的身影穿梭于田间地头,求知的学子沉浸在书海墨香。他们或许无暇抬头仰望眼前的山峦,而山,也始终默默守护,未曾刻意俯瞰尘世的烟火。 登顶时,日已西斜。山风忽至,吹得衣衫猎猎作响。远处群山如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直堆到天边去。我忽然觉得胸中块垒尽消,连呼吸也畅快起来。原来人站在高处,连心事也会变轻的。 下山路上,遇见一个老者,背着竹篓,慢吞吞地走。我问他:“您常来爬山么?”他笑:“天天来。”我又问:“为啥?”他指了指心口:“这里舒服。” 我恍然。人爱山,不过是为了悦己罢了。山何曾需要人的喜爱?它自屹立,自苍翠,自亘古不变。倒是人,总要从山那里讨些慰藉,寻些欢喜。 而今我每遇烦忧,便想起那日的山风。它从很远的地方吹来,又向很远的地方吹去,不为什么,只是吹着,仿佛在诉说着世间的豁达与淡然。 本网通讯员:付雪 (编辑:东北亚) |